年5月4日8时左右,青岛市公安局黄岛分局报警中心接到报案:位于本区石城岛街5-1号楼东单元60X室内有多人被杀害,室内被翻得天翻地覆。接到报案后,黄岛分局立即将情况上报市局,随后就由毕世玉局长、赵中国副局长带领分局刑侦、技术干警驱车前往现场;市局接报后,分管刑侦的李留胜副局长、刑警支队徐新田政委、杜海鹰副支队长也立即点齐市局的刑侦、技术人员和法医赶赴现场。
90年代骑摩托车巡逻的青岛市公安局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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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所在区域位于黄岛街道办事处东北侧,地理位置比较偏,但交通十分便捷,中心现场5-1号楼东单元60X室是一套三室一厅、大门朝西的套房,进门是客厅、客厅南侧并排有三间卧室。房主是时年41岁的吉林省朝鲜族人林某国,他和时年37岁的妻子李某南(吉林省人、朝鲜族)、时年12岁的女儿林某月、时年2岁儿子林某光以及时年52岁的保姆崔某培(吉林省人)一同居住在这里。而警方得到的报案声称林某国、李某南和崔某培被杀害,林某月和林某光幸免于难。
李某南的尸体位于客厅,呈俯卧状,身上衣衫不整,双手用黄色胶带反绑在身后,双脚和嘴也被黄色胶带捆绑和封堵,身上有59处锐器伤,分布在脖颈、背部,死因系被锐器刺破动脉血管造成血气胸死亡;林某国的尸体位于自东往西的第一间卧室,呈俯卧状,身上衣衫不整,双手、嘴和脚也被黄色胶带捆绑和封堵,还被胶带缠了脖子,手腕、脚腕上都发现有横向条状勒痕,背部有5处锐器伤,死因系窒息和刺破血管导致的血气胸;崔某培的尸体位于第三间卧室,呈仰卧状,衣着完整,双手、嘴、脖子和双脚都被黄色胶带捆绑、缠绕和封堵,身上有25处锐器伤,分别位于胸部、左腋下部和颈部,死因系心、肺破裂导致的大出血。
幸存者中林某光才2岁,无法提供情况;林某月已经12岁,虽未成年且受了惊吓,但她还是在警方的耐心启发下逐渐还原了案发的过程。
林某月反映:5月3日17时左右,父亲林某国打“如果有人问你大伯(林某龙,时年42岁,朝鲜族,吉林市人,林某国的堂哥)的下落,就说他没有来过”。18时左右,家里来了一男一女,男的约27、8岁(根据林某月描述相貌的推测,后同),身高1米65左右,留着分头,穿一件夹克;女的约40多岁,身高1米65左右,烫发,扎马尾辫,身材较胖,两人都说朝鲜语。19时左右林某国回家,同两人一起吃了晚饭,一直吃到很晚,当晚21时她带着弟弟上床睡觉。天亮时被声音吵醒,看见母亲在客厅被捆住,屋里不知何时又多了两个男子,其中一人过来抓住了她,将她带回到中间的卧室用黄色胶带将她绑在一把椅子上,才2岁的弟弟也被绑在另一把椅子上,之后她听到客厅里有动静,之后的情况她也不清楚了。
根据尸检情况,林某国的死亡时间是在吃完晚饭后1个小时内死亡;李某南和崔某培死前没有吃晚餐,因为她们的胃里没有胃容物。结合林某月提供的情况,推断歹徒作案时间应该在5月3日22时至5月4日凌晨7时之间。歹徒人数根据林某月的说法至少看到有4个人,但不排除还有更多人的可能。3名死者身上的锐器伤多达89处,说明这是一伙心狠手辣,毫无顾忌的歹徒,现场门窗没有被撬压痕迹,说明歹徒当中有人和死者较为熟识,案件性质可能是抢劫杀人或者仇杀。而且一次杀死3人,显然是一起罕见的特大杀人案,青岛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和黄岛公安分局相关领导就地组成专案组,对本案展开侦办。
专案组在仔细分析案情后采取了四条应急措施:
1、根据林某月反映的三男一女的体貌特征对青岛市的所有车站、码头、机场及主要路口设卡堵截。
2、对案发现场附近和黄岛轮渡码头的所有出租车司机进行查访,重点排查5月3日至5月4日案发前后有没有搭载过符合林某月提供的可疑对象特征的人。
黄岛轮渡码头
3、对黄岛汽车站和轮渡码头的售票人员逐一询问,排查5月4日有无发现三男一女的可疑人员一起乘车或乘船离开黄岛。
4、向烟台、威海的公安机关和主要港口发出紧急协查通报,在两地的车站、码头等场所布控,注意发现三男一女的活动情况。
在接下来的查访中,林某国的堂兄林某龙回忆说:5月3日下午有一个自称“梁姐”的妇女给林某国打过电话,并说当晚要住在林某国家。这个“梁姐”是时年40岁的黑龙江省萝北县人梁正姬,她和林某龙有生意往来,此时林某龙欠梁正姬一笔钱,而梁正姬的体貌特征和林某月回忆的“三男一女”中的“一女”的特征很像。专案组认为梁正姬有重大嫌疑,极有可能是本案的凶手之一。
5月4日10时左右,前往黄岛“金驰”快船售票处查访的侦查员了解到一个重要情况:早上8时30分,有三男一女乘坐快船去青岛了,其体貌特征和林某月提供的嫌疑人体貌相符。
黄岛码头的金驰快船
于是,专案组将主要力量放到青岛市,对出入市区的所有交通要道进行布控,同时考虑到歹徒有极大可能会逃离青岛市,专案组又对罪犯逃跑的方向进行分析,认为他们在行凶后最大可能是逃回原籍,从青岛逃回东北最近也是最合理的路线是青岛——烟台——大连——黑龙江,或者是青岛——威海——大连——黑龙江。据此,专案组兵分两路,分别带着见过梁正姬的林某月和林某龙分赴烟台和威海两处客运码头进行堵截。
威海老港客运码头
5月5日上午,林某龙又向侦查员提供了一条线索:梁正姬和时年43岁的黑龙江朝鲜族人江明华关系密切,并提供了梁正姬的手机号码和江明华家的固定电话号码。侦查员立即将这一重要发现通知回专案组,专案组副组长——市局刑警支队徐新田政委立即做出部署,由青岛市公安局第七处负责查找手机号的属地,很快查出梁正姬的手机号注册地是大连市,随即立即联系大连市公安局,在大连市公安局第八处的的协助下查明手机号原主人是大连人由某华,年初转卖给了家住蓬莱市刘家沟镇刘家沟村的妇女梁莲姬,但这个手机号此时已经停机,不过梁莲姬在办理号码转移手续时留下了一个固定电话号码。
大连市公安局大楼
5月5日下午,专案组派出一组侦查员赶往大连,在大连市公安局的协助下查找梁莲姬此人,结果让人失望:蓬莱市并没有刘家沟镇刘家沟村,梁莲姬留下的身份证号码固定电话也是假的,换句话讲,“梁莲姬”查无此人。
专案组随即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威海,在威海市公安局的协助下查到梁正姬的弟弟梁某进常住威海市,在案发前不久,梁某进刚刚喜得千金,梁正姬还曾经汇了一笔钱给梁某进当做贺礼,姐弟两个的关系非常好。专案组由此认为梁某进家可能会成为梁正姬的藏身地点,于是在威海市公安局的协助下对梁家进行布控,并借入户查访的机会从梁某进家获得了一张梁正姬的照片,这就获得了梁正姬的确切形象,还得到了梁正姬的另外一个手机号码。
威海市公安局大楼
5月6日,专案组在大连市公安局的协助下对林某龙提供的几个大连市固定电话号码进行核对,结果“梁莲姬”留下的号码是一处公用电话,而林某龙提供的江明华电话号码是一处商厦的电话,用这部电话的人很多,根本无从排查。唯一的希望就剩下在梁勇进家获得的梁正姬另一个手机号码,通过对这个手机号码进行技术监控,很幸运,这个号还在用。专案组在大连市公安局和大连电讯部门的大力协助下,用一昼夜的时间通过手机信号的位置查明了梁正姬在大连的暂住地址(总共排摸了67个派出所治下的常住和暂住人口80万人)。
为了保证抓捕梁正姬的工作万无一失,专案组的侦查员们由黄岛分局刑警大队陈金团副大队长的带领下在梁正姬暂住处周围24小时蹲守——5月8日17时,梁正姬离开暂住地刚钻入出租车,就被陈金团和侦查员马兆静死死摁在出租车的后座上,两人随后立即在出租车里对她进行突审(心疼一下出租车司机,耽误做生意了),梁正姬当场承认自己是5.4特大杀人案的主犯之一,并说另一个主犯——时年47岁的黑龙江萝北县人朴光洙正住在她的暂住处里。
90年代的青岛公安民警和青岛市出租车司机
随即侦查员继续蹲点,在18时左右朴光洙下楼倒垃圾,结果被侦查员们一拥而上擒获,随即拉到警车里进行突审,朴光洙对自己所犯罪行供认不讳,还供认本案另一个主犯——时年24岁的黑龙江萝北县人赵峰浩(此人曾经在崂山黄金海岸大酒店干过保安)此时也在大连同时供出了其暂住地,至于另外还有四名主犯则已经逃回沈阳。
侦查员立即马不停蹄扑向赵峰浩的暂住地,当他们赶到时,正好看到赵浩峰正将行李往一辆出租车后备箱里塞,侦查员们立即大喊“站住,警察”后纷纷扑了上去,赵浩峰见势不妙弃车而逃,侦查员在青岛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侦查五大队张锦宏大队长的带领下紧追不舍,留下一脸懵逼的出租车司机在原地凌乱(生意又黄了)。在你追我赶的徒步追逐了两公里后,赵浩峰体力不支,束手就擒,侦查员当场在他身上搜出了一支美式左轮手枪,后又在他的行李中搜出一枚苏制手榴弹,当搜出手榴弹时,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5月8日晚,黄岛分局赵中国副局长带队赶到大连增援,在得知朴光洙是本案的主要策划者之一后,赵副局长亲自出马对他进行审讯,通过政策宣传和法律威慑,最后迫使朴光洙同意帮助警方抓捕另外4名在逃的罪犯——时年19岁的沈阳市人朴文吉、时年27岁的吉林省人崔锡华、时年23岁的吉林省延边市人李仁哲和时年22岁的黑龙江省人田春峰(四人均为朝鲜族人,其中李仁哲和田春峰也曾经在崂山黄金海岸大酒店干过保安)。
5月9日上午,朴光洙在警方的监视下用电话以到外地追债的名义将朴文吉、崔锡华、李仁哲和田春峰先后从沈阳“钓”至大连的朴光洙暂住处。四人信以为真,欣然赶来,刚一进门就被埋伏已久的侦查员先后擒获。经连夜突审,又供出了另外五名从犯(全是朝鲜族)——时年46岁的黑龙江人赵胜权、时年25岁的黑龙江人陆金女(女)、时年37岁的黑龙江人朴光植、时年39岁的黑龙江人朴花顺(女)和江明华在大连的藏身地点。随即5月9日深夜至5月10日凌晨,青岛和大连的公安机关协调行动、统一下手,将上述五人在各自的暂住地成功擒拿归案。
5月10日,在青岛市公安局万国忠局长的亲自部署下,三名市局刑警支队的刑警、三名交巡警支队的巡警以及八名武警支队的武警战士荷枪实弹地赶往大连,负责将抓获的十二名犯罪嫌疑人武装押解回青岛。为确保万无一失,当轮船抵达烟台港客运码头的时候黄岛区政法委鲁英选副书记、黄岛分局毕世玉局长亲自出马,带领着八名特警在烟台港接应。最终在5月12日上午成功将十二名罪犯押解到了青岛,当囚车到达青岛市公安局时,受到了数千名自发赶来的群众的夹道欢迎。
90年代的青岛警车
根据这伙人的交代,本案真相大白:年10月,梁正姬和被害人林某国的堂兄林某龙合伙做皮革生意,林某龙欠了梁正姬近40万元的货款,梁正姬多次追债未果。在得知林某龙住在林某国家中后,于年5月2日伙同朴光洙密谋策划后雇佣赵峰浩、朴文吉、崔锡华、李仁哲和田春峰到黄岛追债。
5月3日17时,除了朴光洙因故未到外,梁正姬、赵峰浩、朴文吉、崔锡华、李仁哲和田春峰到了黄岛,梁正姬和赵峰浩直接去林某国家找林某龙,其余四人在林某国家楼下的一个小饭店里吃饭并等候行动指令。
19时,林某国回家,买了酒菜在家里设宴款待梁正姬和赵峰浩,一直吃到21时左右,林某国的女儿林某月、儿子林某光和保姆崔某培回卧室睡觉后,梁正姬就问林某国:林某龙在哪里?林某国不管两人怎么问都拒绝透露林某龙的所在地。梁正姬恼羞成怒,便要求林某国代替林某龙归还欠款,遭到林某国的严词拒绝。
梁正姬失去理智,要求赵峰浩动手,赵峰浩当即亮出匕首威逼林某国,见林某国依然不从,赵峰浩用铁锤猛击林某国的头部将林某国打昏,拖进第一间卧室后用胶带捆绑。随后将朴文吉、崔锡华、李仁哲和田春峰放入房内。
不久,林某国的妻子李某南下夜班回家,刚进屋就被人制住,被要求交出所有钱财和首饰,李某南宁死不从,梁正姬在达不到目的的情况下,于5月4日凌晨5时命令赵、朴、崔、李和田五人用匕首和铁锤将李某南杀死于客厅、将崔某培杀死在第三间卧室,林某国此时已经处在濒死状态或者已经死亡,却也被这伙丧心病狂的歹徒在背上用匕首补戳了五刀。又将出房门查看的林某月抓回第二间卧室,和林某光一起捆绑在椅子上。随后在林家翻箱倒柜,总共抢走现金、存折、首饰、高档服饰等物品总价值20余万元。
作案后,六人于8时30分乘坐快船逃回青岛,将全部洗劫所得放到青岛崂山区沙子口镇南崂村村民李昌烈家后,分两路乘船逃回大连(一路取道烟台,一路取道威海)。
90年代烟台到大连的船票
根据他们的交代,专案组5月12日夜里赶往崂山区沙子口镇南崂村,在李昌烈家中缴获了全部被劫物品。随后又再接再厉,深挖余罪,利用这十二名罪犯之间的矛盾巧妙分化瓦解,各个击破,又挖出了这个团伙在大连、吉林、沈阳所犯的其他九起针对韩国和中国朝鲜族商人的杀人、抢劫、盗窃和诈骗等案件。
至此,黄岛5.4特大雇佣杀人案完全告破。梁正姬、赵峰浩、朴光洙、朴文吉、崔锡华、李仁哲、田春峰、赵胜权、陆金女(女)、朴光植、朴花顺(女)和江明华分别以故意杀人罪、抢劫罪、盗窃罪、诈骗罪被检察院批准逮捕,判决欢迎知情小伙伴积极补充。